只不过官门约束总是比江湖散漫要难受些,展昭还好,他是个温顺的性子,约束和管束对他来说都还算是可以接受,但这些对于白玉堂来说却很难受,他从小就随性惯了。

    小时候家里宠着,稍微大点师父兄长宠着,成名江湖,那些受过他恩惠的人更是将他捧在高处仰望崇敬。

    从小到大,白玉堂似乎没吃过苦也不懂何为挫折失败,这也就为什么出了“御猫”一事之后他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夜闯开封府盗宝留书还破了自己的底线。

    为侠义者,扶危济困锄强扶弱是他一直以来的信念,可谁能想到,他为了一个虚名竟然作奸犯科甚至还……

    白玉堂坐在自家饭桌上,满桌子珍馐美味,身边都是一脸笑意的亲人。

    可他这会儿提不起半点兴致,他端起杯子,酒味很淡如水一般。

    于是他想起那个晚上,围炉而坐,想起那个粗陋的酒碗,想起身边那个人。

    略略的沉吟,那双带着几分狡黠的眸子便又挥之不去。

    初时见她,一眼他便知道自己犯了错,可她并不察觉,他想道歉弥补,但她却从未给过他认错的机会。后来,慢慢的他便失了承认的勇气和决心,他想将之前的一切都放下,左右她也从不知情,就只当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越是想将一切放下越是难以抹去那个淡淡的影子,再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便失去了控制,那歉意在心里打成了一个死结,一边想要告诉她一边却又害怕她真的会知道。

    他白玉堂从未觉得对谁有愧,除了……她。

    “五弟,一个人想什么呐?”徐庆正豪饮畅快,忽然一回头就看见白玉堂看着酒杯发呆,他有些纳闷不解,于是放下刚端起的酒碗开口道,“是今日这酒有什么不对?还是你喝不惯啊?要不,让人给你换。我记得这儿应该还有几坛梨花白。”

    他伸手想叫个丫鬟把酒拿来,白玉堂却摆手道,“不用了。这酒挺好。”

    “那你这是怎么了?”徐庆皱眉道,“看你这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难不成还是让谁给欺负了不成?”想想他自己都觉得这个可能性就是个笑话,于是又道,“还是今日这菜不合胃口?”

    桌边的人也被徐庆的话吸引了目光,白父也觉得自己儿子今天有些奇怪,他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正寻思着要不要问问。

    白玉堂的脾气大家都知道,虽然他是他亲生父亲,但许久不见的陌生感还是让他对这个亲生儿子有些难以开口的感觉。有时候儿子大了也是个麻烦。

    到是薛氏,难得一年才能看见自己儿子一两次,所以自然是格外关心。

    一整个晚上薛氏的目光就没离开过白玉堂,这会儿听见有人说他不高兴,薛氏看着就越看越觉得是那么回事,于是开口道,“玉儿啊,你在开封府是不是不开心?看你整个晚上都心事重重的,若是真的,那差事不做也罢。”

    当初白玉堂任职开封府一方面是对展昭的一个承诺,一方面是白文渊觉得自己儿子该受些管束也该为自己犯的错承担后果,所以才一意要让白玉堂留在开封府。

    薛氏是知道自己儿子的,所以见白玉堂这般模样她当然以为是自己儿子在开封府受了什么委屈,在她而言,只要白玉堂健健康康高高兴兴的那比什么都强。

    “没有。”白玉堂道,“只是有个案子有些地方一直没想明白,所以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