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寿看见重真进来了,便用夹着香烟的那只手指指自己下首的位置,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重真坐过去随手就从桌几上敞开着的木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就着祖大寿的递过来的烟头点燃了,美滋滋地吸了一口,然后呼出一串绵长湍急的眼线。

    祖大寿看得羡慕不已,道“你都不怎么吸烟?咋这么熟练呢?老祖我学了许久,可就是学不会你与袁帅的那份气质啊!我只能像吃饭一样咽下去,然后再从鼻孔里喷出来,活像条吐气的老龙一般,一点儿都不好看。”

    重真再吸一口又嘟着嘴巴喷出了一串烟圈道“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天赋与气质,您那动作叫作祖龙吞云,与袁帅一般都将气质这块儿拿捏得死死的。”

    祖大寿笑骂着道“你啊你,看在你依然对老子如此亲近的份上,老子便决定不用烟灰盒砸你的脑袋了。”

    重真瞅瞅那个不用砸自己都快散架了的木制烟灰盒,道“改明儿我送您一个厚实的,方便你随时开小桂子的瓢。”

    祖大寿斜睨着他道“仍是袁帅用剩下的?”

    重真发誓道“这一次一定先送将军您!”

    祖大寿道“这还差不多!说起小桂子,你那一脚踢得也太狠了吧?”

    重真道“您怎么不说刘挺的刀子更过分?”

    祖大寿怒道“那也是你先开的头,好歹是老子的便宜外甥啊!你们这群龟孙子就不能给老祖我留点面儿?”

    重真摊摊手道“您都说了是便宜外甥了,那么在意干嘛?”

    祖大寿就着烟头重新点燃了一支香烟,将原先那支摁熄在烟灰盒里,叹道“袁帅走后,关宁的形式瞬间就变得很微妙了啊!

    俺老祖虽是一介大老粗,若无袁帅,哪怕是没有你这个小子,督造并且镇守锦州这个肥差,都不会这么快就轮到俺老祖的头上。

    但祖氏吴氏身为辽东仅存的两个小将门,守望相助的道理,俺老祖还是略知一二的。如今吴氏式微,俺身为祖氏家主,便没有不帮衬一把的道理啊。”

    重真再次摊手道“您都认他做便宜外甥了,并且还动用人脉让他的战功最大化,让他成为了大明有史以来升迁最快,也是最年轻的的都司了,便连他大乐小表舅都被超越了,还有啥好不知足的?”

    祖大寿将烟凑在嘴边道“可惜啊,俺好不容易帮他树立起来的威望,却被你小子只一脚,就踢得七零八落,也将那小子的自尊心,踢得体无完肤了啊。”

    重真道“您知道吗?其实正是因为如此,某才不得不踢出那一脚的。”

    祖大寿动容道“此话怎讲?莫不是俺帮他还帮错了?”

    重真道“他的确算得上关宁军中出类拔萃的一员少年骁将,战功也还看得过去,然而升迁如此之快,哪里是一件好事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