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好歹让簇拥在袁可立身后的亲卫脸色好看了一些,张盘也偷偷地抹了把冷汗,抱拳说道“若使袁公身陷敌阵,则末将必定已被敌军乱刀砍死。”

    袁可立听他说得沉重,又瞥见手把手带出来的一众手下,正诚挚地望着自己。

    那颗因为朝堂之上日益激烈的派系争斗,从而显得疲惫沉痛的心,多少感觉到了一些安慰,哈哈大笑道“老夫也就随便说说,尔等不必如此。”

    旋即,略一琢磨重真的那句——存地失人人地两失,存人失地人地双存。

    袁可立深沉的老眼顿时一亮,便欣然看着他道“听张盘来信说,你这大蝗虫其貌不扬,却诗词出众,妙语迭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远有信王大婚,近有炮王莅临,某袁可立能在有生之年得遇此些事,已是不枉此生了呀。外边风大,吾等入府再叙,诸位,里面请。”

    黄重真听闻袁可立话里话外都透着些意志的消沉,想起有关他的一些史料,不免有些担忧。

    此时的大明,虽然越来越有内忧外患的趋势。

    然而,辽东有袁崇焕牢牢守着辽西走廊,登莱有袁可立扼守登辽航道。

    二袁并立,便如一把铁钳一般牢牢钳制后金,令其再也不复破竹之势。

    此为对外,对内,二袁所率之关宁军与登莱军,便有如一双强有力的臂膀,牢牢拱卫着京师——外御内拱,必要时还可迅速勤王,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因此,若袁可立辞官归隐,于大明这座大厦而言,便是失去了一根真正的栋梁。

    与之相比,信王与周玉凰大婚的消息,仅仅令其古井般的心起了些许波纹。

    这些波纹,也都是因为那个犹如清泉般甘冽的玉中之凰,今夜之后的温婉周王妃,一年之后的节俭周皇后,以及那个娇俏可爱的俏婢小伍。

    否则,他便连半丝的兴致都欠奉。

    “可惜了那么好的姑娘啊!也不知道小伍怎么样了,听周奎那老头子说,周姑娘并未抛弃于他,信王也仍令其服侍王妃!”

    这一夜,远在京师的信王朱由检,与温婉贤淑的才女周玉凰,在礼部司仪的主持之下,低调地于信王府内,举行了一个隆重而又节俭的中式婚礼。

    谁都没有邀请,包括同为皇族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

    就连亲哥哥天启皇帝朱由校,本想携妻亲往见证的,但是考虑到魏忠贤的感受,又或许还有其他的考量,可能是为了保护这对珠联璧合的新人吧。

    总之与张皇后一合计,便毅然舍弃了这唯一的出宫机会,只叫小黄门送了道祝贺的旨意,御赐了一些并不十分名贵的新婚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