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慢慢地放下了,慢慢地合上了旧的一页,在那个全新的环境,他有新的生活。

    他从来没有想过,年过半百,还会被几十年前的旧事牵挂。还会在那个遗弃的地方留下一个血脉。

    就像他从来没有想过,年过半百,还要为几十年前的风流偿债一般,他觉得自己有点无颜见人。

    “郑老板,到了。”司机道。

    车停了,在距深港十公里的太阳岛别墅区,一幢红色的连体别墅,巨大的铁艺门,院子里围着一个小小的游泳池子,他知道内地的房价,他估摸着,就自己购置这地方,都应该考虑一下。真想不到,她一个女人,是如何走到这个位置的。

    对了,要见的是南方纸业的女总裁,冯苑美。

    助理兼司机却敲门了,是乘的清晨的航班,此时刚过七时,应该在家,他让助理拿着名片去敲门,从车窗上看到有保安看着,在步话里通知着,等了好久。助理返回来了,隔着车窗难堪地告诉他:“郑老板……冯总,他不想见您,让您别来打扰她。”

    “这样,把这个递给保安,让他送进去,如果不见,我们就走吧。”郑健明递出来的笔记本、照片。

    东西递进去了,大户人家,主人没那么好见的,不过这好像例外了,很快便见到了,一位尚穿着睡袍的中年妇人,匆匆从门厅跑出来,尽管微微发福、尽管容颜已老,郑健明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她匆匆奔向门口,看到来车时却踌蹰了,眼睛像惊恐、像难堪、像憎恶,郑健明下车,远远地迎上了出门徐徐而来的冯苑美,相隔二十六载,两个人都老了。

    “是真的吗?我走的时候,你已经有了身孕?”郑健明郑重地问。

    冯苑美一瞬间抽泣了一声,然后甩手,狠狠地、咬牙切齿地给了郑健明一个响亮的耳光,她咬下嘴唇泛着失血的白色,似乎在压抑着一种极度的愤恨。

    “看来,是真的。”郑健明捂着脸,讪讪道。

    这就是真相,当真相摆在面前时,失联二十余载的两位,唯余尴尬………

    同样在这个清晨,一辆警车呼啸着出了小区,接走了睡眼朦胧的余罪,刚起床,还打着哈欠,都没来得及洗漱,又叼着根烟抽上了。

    “少抽点,你媳妇就不管你啊。”驾车的肖梦琪斥了句。

    “幸亏你不是我媳妇。”余罪抽着,摁开了车窗。

    肖梦琪没搭理他,只是车驶得更快点,事发紧急,她是刚得到的消息,那位疑似在业主维权事件中组织打砸的大鼻豆,嫌疑人毕福生,居然被三大队找到了,从邻省平度市抓捕回来的,得到消息,肖梦琪就找余罪来了。

    “不可能啊,孙天鸣什么时候也成神探了。”余罪纳闷地想想,搞不清了,理论上,这种人应该很会躲风头的。可这才过了四天就被提留回来,等于是撞枪口上了。

    “你就见不得别人比你强是不是?”肖梦琪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