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没有作声。

    魏太后幽幽一声叹息,“你外祖父和舅舅怕你为难,让你莫要与大司马争执。母后只怕大司马今日早朝必会再提士族捐田一事,这该如何是好?”

    燕青面色几变,恨声道:“他实在是欺人太甚!待儿臣日后亲政,必会灭他九族!”

    “皇儿,你莫气。”魏太后像是十分害怕地环顾左右,“谁让我们孤儿寡母势单力薄,一应国事都得仰仗他人。如今满朝臣子,你能信的也只有你外祖父和你舅舅。”

    “外祖父和舅舅事事为儿臣打算,儿臣感激不尽。大司马此次主张捐田,怕是冲着他们去的。他这般无视朕,朕必定不会放过他!”

    “皇儿。”魏太后又担心又欣慰,“你记得你外祖父和舅舅的好便是,眼下还不能和大司马硬着来。可是你是天子,哪有受制于人的道理。”

    燕青垂眸,“儿臣知道了。”

    魏太后的眼中似有万般不放心,怜爱无比地替她理着衣襟。她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一步,避开对方的亲近。

    时辰已不早,母子二人就此分别。

    帝王摆架早朝的仪仗在前面开路,后面跟着若干宫女太监。燕青走得极慢,旁人都以为她身体尚在虚弱之中。实则是因为龙袍太过繁复,她生怕踩到自己的袍摆。

    过北斗廊,即入太宸殿。

    上朱台,坐龙椅,享百官叩拜。

    一声声万岁如白浪逐风,一阵高过一阵。

    她背靠雕龙漆金的龙椅,翘起二郎腿抖着脚,众臣对此习以为常。

    这是太宸殿,穆朝的王权中心。

    金漆云顶祥龙柱,藻井蟠龙轩辕镜。

    燕青坐在轩辕镜正下方,漫不经心地俯视着朱台之下的文武百官。冕旒如流苏般来回晃动,晃得她如梦如幻。

    旁人穿越最好不过公主郡主皇后,她这一穿倒是穿得极其到位,一上来就是一国之君。可惜她比谁都清楚一个事实,自己仅是一个吉祥物,穆朝真正的掌权者是大司马萧应。

    萧应,字旻天。

    旻天二字足见此人之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