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檀完全没有被人抓包的尴尬,他从容从树后走出来,花纹繁复的衣衫丝毫不显得俗气,反而特别贵气,况且他身形高大,犹如一匹沉睡的狼。

    他看着凤鸿,邪笑:“自从上次一别,我甚想念你,今日特地前前来同你小酌几杯。”

    凤鸿笑道:“王爷可害得我好苦,早知王爷要那个荷包去,只是为了在兄弟面前炫耀,我便是将它剪了,也不会送与你。我怕不是特地前来找我喝酒,而是特地前来看我有没有劝好您的弟弟吧?”

    萧檀赞赏地点了点头:“不过,我有一事不明,你怎知道萧琅和高车人勾结?又怎说是萧权夺了三哥兵权?又怎会得到天下即将大乱的结论?你到底是谁?”

    凤鸿无奈道:“您问我这么多问题,要我先答哪个?我如何得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爷若信我,便听我一句,小心萧权。”

    拿了萧檀手里的酒,她道:“今日还有一个戏文要填,酒便不喝了。不过我曾经行走江湖,倒是听说过一段传闻,传闻豫章王萧权曾经密会萧逊,而萧权之母重千入宫之前,和前朝太子萧见春有段才子佳人的佳话,也不知道这个传闻到底是真是假啊?”

    也许是她多虑了,她总觉得萧权不简单,她也只是随口提点一下而已,将来发生什么,可不关她的事。

    也许,她的猜测人是对的呢?那便有好戏看了。

    转眼离过年只有几天,由于晋安王常来捧场,顾苑的生意也逐渐好起来,可今晚倒有些特别,人去楼空,凤鸿正疑惑着,红药飞快地跑过来道:“今晚还唱什么戏,今日南朝第一美男萧琅进京同皇上一起过年,姑娘们都带着瓜果蔬菜候在城门口呢,我们瞧瞧去?”

    凤鸿放下手上的活,总觉得今年会有事情发生,萧权生了病,大军的开拔时间改到了六月,而萧琅以回京过年为由,来了建康,萧梧失去了皇上的喜爱,萧棠被贬至蜀地,总觉得这些事情有些不寻常。

    梁生很不乐意红药去看所谓的南朝第一美男,他觉得,红药既然要嫁给他,便眼中心中只能有他,他才是最美的,去看别的男子就是不爱他。可是红药一个眼神瞪过去,他就蔫了。

    萧琅进京,竟然万人空巷,凤鸿被挤在人群之外,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掉了一路的蔬菜瓜果。当年潘岳陆机上街,受到下至少女上至老妪的热烈追捧,竟然到了掷果盈车的地步,如今看了萧琅进建康的盛况,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股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红色的身影,只听他道:“时人皆以为萧琅是南朝第一美男,我确不同意,南朝第一美男,当属我大哥,所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皮相不是最主要的,胸无点墨,只能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凤鸿转头一看,这人不是萧枫么,他不是天天缠着小怜么,怎么又在此处?还穿了这么一身鲜艳的红色?饶是凤鸿已经习惯看他色彩缤纷的样子,还是觉得有些刺目。

    因为萧枫的缘故,她倒是有机会挤进人群见到了萧琅,看看他一身素雅,再看萧枫一身红艳,她低声对萧枫道:“我倒觉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不是萧琅,而是晋安王您啊。”

    萧枫听了自然不高兴,可他的任务是迎接萧琅进京,无瑕顾及凤鸿。因为遇到萧枫,她却跟红药走散了,凤鸿去找她,却被人流挤到了城门外,城门口仍然挤了很多人,一时半会也挤不进去。凤鸿一向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见城门外也也亭台林立,玉树琼枝,是个好去处,便慢慢欣赏起风景来。

    许多官员皆在建康城外建府,故城外虽不比城门内繁华,却也不清静。一个小姑娘经过,手中拿着一支杏花,还是红色的花骨朵,来年春天,凤凰山的杏花便要开了,她一直想着去看花开盛况,却不想花骨朵却这般好看。

    恍惚间飘过一个黑色的身影,虽然速度极快,但凤鸿也敢确定,这个人是顾君复,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老在建康周围活动,听说顾君复在江湖中声望很大,但如今已经是人人喊打,无依门已然成了江湖第一大邪教,这个顾君复不仅得罪了江湖各大门派,连朝廷也得罪了,竟然还敢在建康活动。不过看顾君复,可比看萧琅有意思多了,她快步跟了上去。

    顾君复走得很快,凤鸿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影,转眼间变跟到了凤凰山脚下,凤鸿定睛一看,人跟丢了。而她正好到了上次遇到皇上的凤凰山别院。此时天色尚早,既然跟丢了,不如去那个地方看看,也算旧地重游。才这般想着,脚步便已经忍不往那个方向走。暮色下的凤凰山,掩映在冬日的萧条下,让人由内而外都生出冷意来。凤鸿紧了紧衣领,冬日的天气,总容易让人孤单,让人生出想找一个肩膀依靠的想法。寒风吹得树叶猎猎作响,须臾竟下起来鹅毛大雪。她摇摇头,这样的想法太可怕了。

    她突然想起来上次在这个院中发生的事,当时萧枫醉酒,被萧梧带到这里来,和萧梧在月下解干戈,萧棠请求赐婚,之后太子被削权,萧棠被发配蜀地,范夜合找到亲姐,皆与这里有关。没想到当时拾掇得非常干净的别院,如今已经人去楼空,竟然连一个守门人也没有了,可谓世事无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