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将这个问题问了一遍。衣末神情一顿,脸色因此开始一点一点变得惨白。

    其实下午的时候,她并没将陈平安看到刀疤脸的那件事情告诉沈辞,一方面是怕沈辞跟陈平安打起来,另一方面……是犹豫。

    她在犹豫。

    陈平安不可能骗她,他说他看到了刀疤脸,还看到了沈辞跟刀疤脸坐在一起吃面。

    可她同样相信沈辞,他的本质并不坏,不会去做那些杀人放火的犯法事。

    于是当沈辞下午悄声问她陈平安跟她说了什么的时候,她只能含糊其辞地告诉他说,外面有混混在寻衅滋事,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还是早些回家,少惹为妙。

    她以为自己糊弄过去了,现在看来,并没有。

    沈辞并不相信她的那套说辞,他一如既往地执拗,刨根究底,想要知道陈平安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衣末彻底为难起来,紧紧抿着嘴,看着沈辞不再比划。

    沈辞同样深沉地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

    气氛开始变得异常沉默,好半晌,沈辞眼睫垂落,拄着拐杖,从长条凳上起了身。

    他的胸口很堵,觉得自己又要犯病了。

    他想暂时离开,一个人,躲起来。

    衣末却在那一刻伸手,紧紧握住了他。

    沈辞瞬间绷紧了身子,眼神所及之处,似乎一切都静止了。

    衣末坐在凳子上没有动,她安静地握着他的右手,很快感受到了他的颤抖。

    很细微,一下又一下,类似人的脉搏。

    她开始与他十指紧扣,学着他平时安抚她害怕时候的样子,用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虎口。

    沈辞就那样渐渐平稳下来,垂眼看着衣末,看她一个比划一个比划地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她讲的是她的父亲。她第一次向他提起她的父亲,在她的故事里,她的父亲聪明又能干,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大男人,家境虽不富裕,却很勤劳,他靠一双手撑起了一个家,从来没有让她和她的母亲在钱方面吃过半分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