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格外长。

    拂晓之前,天色愈发暗沉,天际却泛起了鱼肚白。

    远处有守夜的宫人,敲起了打更的梆子,一声一声,回荡在皇城之中。

    薛晏案头的灯也昏暗下去,眼看着要烧干了油。那小和尚惯常在佛堂里守夜点灯,此时便熟练地赶来,替他续上了灯油。

    “施主似乎在等什么。”他看薛晏仍旧在抄经,一整夜都没停,不由开口道。

    薛晏看了他一眼。

    “你倒是又猜对了。”他手下没停,说道。

    小和尚合十,又道了句阿弥陀佛。

    这倒不是他猜测,只是参禅念佛久了,也能窥见一二人心。

    “快等到了。”他听薛晏淡淡地说道。

    “只是不知,施主是在等什么?”那小和尚不由问道。“方才已经有人来报,那位施主转危为安,您还有什么期盼的呢?”

    “不是期盼什么。”薛晏淡淡说道。“而是要等一个结果。”

    小和尚看向他,就见他冲着自己,露出了一个不加掩饰的、凶狠又阴戾的笑。

    虽是在笑,却冰冷至极,藏着压抑许久的恨意。

    “该死的人,还没死呢。”他说。“我等着他们自己往我的刀上撞。”

    说话间,他那一双犬齿,在烛火下泛着幽冷的亮光。琥珀色的眼睛,本就颜色浅淡,此时毫不掩饰其中杀意时,颇像只蓄势待发的凶兽。

    小和尚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转动手里的念珠,口中喃喃道了句佛号。

    薛晏笑了一声,转开脸,收起了神色。

    他今夜步步为营地算计好,等的不只是君怀琅病愈,而是等着宜婕妤自投罗网。

    他既要让君怀琅毫发无伤,也要让那帮人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