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韩山道到底是个剑客,叫他喝酒划拳还行,撒谎实在不是他的强项,更何况萧关傲与金白晓都是人情场上滚惯了的人精,三两句话盘下来就叫他招架不住,还不如叫他掏出剑来痛痛快快打一架。

    见他满脸难色,萧关傲出声宽慰道:“不必如此紧张,我与金掌门并非要对临风不利。临风自小品行如何,你我有目共睹。若是他真被贼人蒙蔽,与其一味袒护他,倒不如将那名字说出来,我们也好一齐想办法,不至于酿成更大的错误。”

    韩山道面上虽是沉默不语,实则大受触动。这段时间他为段临风的事日夜心焦,却又不能与旁人道,愁得辗转反侧,唯恐段临风又做出什么冲动之举。偏偏那天对峙过后,段临风的嘴就像被缝死了似的,无论他如何逼问,段临风只说不知道,铁了心要在袒护楚云七的路上走到黑。现在萧关傲一语道破他心中顾虑,说要与他一同面对,自然令他卸下大半防备。再回想金白晓其人,虽然为人促狭了些,但所言所论不无道理。更何况萧关傲是段临风的亲生舅舅,再怎样也不会害他。想到这里,他决定将真相如实以告。

    “实不相瞒,那人正是玉面飞龙楚云七。只是手下无能,叫人跑了,至今下落不明。”

    即便有了心理准备,听到这个名字,萧关傲还是大大吃了一惊。

    “玉面飞龙……”他喃喃陷入了沉思,不知是不是回想起了当日在藏剑阁被楚云七挑衅的画面,“想不到他竟然还敢出现。”

    “这件事段兄从一开始就知道么?”沈望岳显然也不敢相信段临风胸襟宽广至此,“他们那样的血海深仇,段兄为何要将他留在身边。”

    韩山道叹了口气:“说到此事我也想不明白,少主似乎认定了楚云七无罪,无论我怎么苦心相劝都是枉然。”

    “是啊。”金白晓摇头叹道,“若是一个人欺我瞒我害我至亲,将他千刀万剐了都不足以泄愤,更别提与他朝夕相处、日日相对了。对了,还有一人是谁,可有抓住么?”

    “是一名叫作颜寄欢的女子。”韩山道说,“据说是玉面飞龙的朋友,她也流窜在外。”

    “颜寄欢?可是当日自称天涯人大闹白马镖局的颜寄欢?”萧关傲微微一怔。

    “这……”沈望岳一时无言,“段兄怎么专好与自家过不去的人结交……”

    “说到此事,本座还有一事未曾与二位前辈说过,”金白晓道,“不知三位可否听说,前段日子在金陵之时,段少主还曾派了一个归虹谷的女子来行刺本座——现在想来,这名女子或许正是你们所言的颜寄欢。”

    韩山道大大吃了一惊。行刺?金陵?那可就是在他的眼皮底下了。段临风再看金白晓不顺眼,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金白晓见他久久没有说话,干脆摊开手给他看当时与颜寄欢交手时留下的疤:“这样的伤口,总不是本座自己扎来骗你的吧。”

    他的指尖红肿着,像是被什么利器狠狠刺入过,光是看着就触目惊心,的确不像是金白晓这等娇生惯养大的公子会对自己做出来的事。金白晓又说道:“当日本座设下陷阱,原本想引来楚云七,想不到却差点引来了自己的杀身之祸,而当本座想要追查刺客时,却又受到清泉山庄的百般阻拦,后来只好作罢。啸虎前辈当时正在清泉队伍之中,难道对此事毫无印象吗。”

    金白晓这话虽全是真实发生之事,但因他有意省略了对自己不利的关键之处,又扭曲了其中的细节,落在旁人耳中就成了完全不同的一个故事。被他这样一说,韩山道便回忆起了离开金陵的前几日段临风的确找借口要求队伍在原地驻扎一段时间。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对段临风所作所为的不解亦愈甚。

    “金掌门到底想说明什么?”韩山道盯着地面哑声问,“听你的语气,恐怕你心中早已有了一个结论吧。”

    “本座想说明的事再明显不过——段临风有问题。”金白晓将手收了回去,“种种迹象表明,段临风与楚云七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此一来,从段临风口中所说出的信息皆不可信,我们该重审段老庄主的死因了。”

    韩山道脱口反驳道:“你胡说!大师兄被害那日少主与我一同进入现场,我亲眼所见少主错愕万分,悲痛到无法自已,此事绝对与他无关。”

    金白晓反问道:“啸虎剑客既然在现场,而楚云七想必已然深受重伤,为何联合你与段少主二人之力都无法抓到区区一个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