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笑着点点头,未曾傅粉装饰的脸上泛出一丝红晕,伸手轻柔地把裙子搭在衣架上,“没想到如今遇事,我也急躁起来,乱了方寸。”

    安月长得虽然略有些壮实,但手脚灵活,也心细如发。况且,算来现在已经跟了疏影五六年,怎会看不透她的心思。

    “姑娘哪里是急躁,分明是羞臊,‘虽离了我眼前,却在心上有;不甫能离了心上,又早眉头。忘了时依然还又,恶思量无了无休’!要不然,枕头边上为什么总摆着本书,难不成那些经世致用的大学问,夜里也会入了清梦?”

    一时间,疏影的耳根子也红起来。

    她彻底露了馅,再也装不下去了,干脆软绵绵地发起怒来:“你这小妮子,平白的捡《西厢记》来哄我!”

    “我不曾哄你!我的鼻子可灵着呢,刚才在前院的时候,就闻见有人在拈酸吃醋了!”

    安月悄悄把手探到她腰上。疏影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一激,便痒得厉害,忙跳开半步去,将两手臂环抱在腹前,挡住安月不停给她呵痒的手指头。

    两人就这样打闹一阵,饭桌上也哄闹一阵,才累得躺在床榻上,四目相对。

    疏影口中含了片丁香,吐气如兰,“我这真的是喜欢吗?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安月捂嘴窃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们两个要说互相喜欢,我觉得尚且谈不上;要说没有什么吧,也不对劲。就这两个月来,他对姑娘一片冰心,我看得很清楚。”

    “我要啐你了,说的是什么浑话啊!”疏影将被面拉起来盖住自己的下半张脸,露了眉眼在外边瞪着安月,声音有些嗡隆隆的,“什么一片冰心,我是一点儿也感觉不到,他还对我那么凶!”

    陆淇那样孤高傲物、自以为是的态度,属实气人。

    而且,以他们两个如今的身份,是根本没有可能的了。

    “他虽然无礼了些个,反倒让我觉得没有什么坏心思,那是关心则乱。”安月翻身仰躺,拨弄着自己前额几缕稀疏的刘海儿。

    她家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执拗了。

    既然到了谁都看得出来的地步了,却还在掩耳盗铃,迟迟不愿挑破。

    姑娘前两次从杜娘子那儿回来,神情都是慌慌张张的,还偏偏要说自己没遇到什么事。

    再问那回跟着前去的梨落,谁知她也只是候在外边院子里,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情形。梨落只看见姑娘出门时是落荒而逃,一样很摸不着头脑。

    午睡起来,疏影有些头疼,安月帮她揉着穴位。

    抿了一口烫得热热的枣茶后,痛意立刻舒缓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