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听见脚步声,惊恐地抬头“看”向地下室入口,身体却一个劲地往墙角里躲。她头发散乱,白色的棉布裙子上蹭了一团又一团的血迹。她实在是个美人胚子,脸蛋莹润,睫毛纤长,只是那双灰蒙蒙的眼睛令这张脸失去了几分色彩。

    “一定是你……”夏江扑到女孩面前,一把掐住了她细瘦的脖颈,眼球上迸出一根根的血丝,“一定是你!”

    疼痛自脑后袭来,夏江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真疯啊!”

    裴雪听感叹一声,蹲下去把女孩嘴里塞着的破布掏了出来。

    小女孩剧烈地咳嗽、喘息着,随后嚎啕大哭起来。裴雪听没哄过孩子,只能任凭她把眼泪糊了自己一身,抱走了事。

    ——

    特调局抓过鬼,抓过妖,抓过招摇撞骗的神棍,但独独没有抓过正儿八经的正常人类。陆吾声色俱厉地拒绝了裴雪听把小孩带回来的提议,转头把三个人打包扔进了警察局。

    审讯室里的监控关了,裴雪听拖着把椅子面对夏江坐下。玄武在她边上捧了杯茶,挂着个佛光普照的笑容。

    “解释解释你家地下室里那堆东西?”裴雪听把一摞照片扔到他面前,“桃木剑、十字架、大蒜、朱砂,居然还有黑狗血。还挺会中西贯通的,你不会打算把你女儿钉十字架上吧?”

    夏江抬起那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裴雪听,“你们不应该抓我。真正的凶手刚刚被你救下来了。”

    “你不会是想说,你女儿杀了你的妻子吧?”裴雪听挑起一边眉毛,问。

    “我的女儿,现在不是我的女儿。”

    夏江的嘴唇颤抖着,说。

    ——

    我和程红是读大学的时候认识的,她长得很漂亮,在舞蹈团里跳爵士,每次表演结束都有很多人给她送花。我追了她很久,大学一毕业我们就结婚了,后来有了彤彤。

    彤彤出生在我最艰难的那一年,那个时候我被上司坑害,背了黑锅,在业内名声很臭。程红找不到称心如意的工作,我们家彻底失去了收入来源。彤彤生下来就看不见,更是给我们的生活雪上加霜。

    但我们仍然很爱她,想尽办法给她最好的医疗条件,甚至放下尊严募捐。好在她慢慢地长大了,除了看不见,一切都很好。她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街坊邻居都很喜欢她。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不见,这孩子非常敏感,越长大越是如此。

    有一次,她打碎了她妈妈最喜欢的花瓶,她妈妈不过是说了她几句,她就阴沉着脸不高兴。第二天她妈妈浇花时候,就被掉下来的晾衣杆砸到了头。我看向她的时候,她正在听着妈妈的叫声,无声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