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比窗外春.色清丽更甚。

    顾忌守在门外的阿大,长发高挽成马尾的少年俯下身来,压低嗓音对着顾渺渺道:“顾大人又罚你抄女诫了?”

    二人间离得极近,他鼻间呼出的气息快要拂到顾渺渺脸上。

    孤男寡女如此相处,这一幕若是叫旁人瞧见,定会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来,顾渺渺却习以为常,瞪了他一眼:“还不是都怪你,若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说什么春日就该踏马游郊,本小姐才懒得出去。”

    分明是她自己耐不住寂寞,这会儿却将锅扔到他身上。

    对于顾渺渺显而易见的迁怒,霍钰只是笑笑,并不辩驳,轻车熟路地拿起她手中狼毫,替她誊写女诫。

    抄写之际,霍钰另一只手食指与拇指间还摩挲着一根狗尾巴草,想来方才他就是用这玩意儿将自己弄醒,顾渺渺也不客气,从他指间抽出这根草,毛茸茸的草穗往他脸上戳,嘴里念念有词:“都怪你怪你怪你……”

    她脾气不好,却生得极美,肤白如雪,发似乌木,瞪起人来圆眸也是眼波流转,潋滟不可方物。

    美人怒目嗔视,非但不叫人气恼,反而是连带心尖都被戳得发痒,霍钰终是按捺不住,握住她纤细手腕:“好了,是我不对,顾小姐大人有大量,看在我偷偷摸摸□□过来替你罚抄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可好?”

    赵国公府世代骁勇,身为二房嫡孙,霍钰也不例外,他只不过是虚虚一握,顾渺渺拿出吃奶的力气也挣脱不开。

    她泄了气,轻哼一声:“那也得你先替我抄完再说。”

    不过一百遍女诫,对于早已习惯这份差事的霍钰又有何难,他这才收回手,左手执笔,写出来的字迹竟然和顾渺渺先前写的几句一模一样,一看就是练过无数遍。

    顾渺渺呢,反正无事可做,从书架上翻出自己珍藏的话本,躺到罗汉床上翻看。

    她身为女子,丝毫不在乎书房内的外男,翘着腿看得津津有味,仿佛霍钰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从日暮直到天黑,除了中途起床用了晚膳,顾渺渺就没起来过。

    直到梨花树后,一墙之隔的国公府院子里传来极有规律的几声布谷布谷鸟叫,她才如梦初醒。

    霍钰也循声放下笔,指尖揉了揉有些疲乏的眉心:“国公府有人寻我,该回去了。”

    “唔。”顾渺渺揉了揉睡得迷糊的双眼,飘飘忽忽地走过来,“我知道了。”

    几案上鹤形灯里的火光在墙上映出她婀娜多姿的身影,霍钰目光落到她未着鞋袜的赤足上,他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怎么又不穿鞋?”

    顾渺渺这才反应过来,大约是睡得太香,她将这事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