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烟想,兰鸿这般对她,可能也无非是因为刚刚认识。久了,就也会觉得她很是碍眼,惹人厌烦。可是兰鸿对她的这一点儿温暖,于她而言,已经如同天上的圣光,冬日的暖阳,夏日的树荫,感激不尽。

    “不用管我。真的!”

    这些年早已经学会讨好别人,千方百计获取一点好处,吃饱穿暖,少受些苦。可是对于兰鸿,她却突然矜持起来,不想从他再获取别的。

    “我娘说,进京赶考,很是辛苦。当年……当年我娘的哥哥,我的舅舅,就是进京赶考,染了重病,死……不不不!呸呸呸!”

    染烟假啐几口,有些懊恼自己说错了话,羞愧地偷偷觑了一眼兰鸿,见他脸色如常,才继续说。

    “总之他没能回来,听同去的人说,他是因为生了病,却无钱医治,就……我的外祖父外祖母知道了,非常后悔,觉得不该听他的话,把原本要给他带着进京的钱,多留了点在家,就也病了。后来……”

    染烟突然不想再对兰鸿说,娘被拐卖进了那种地方的事,就住了口,探头看了看天色,转而说:“我要去厨房候着了。”

    说罢站起身,开始抓头发扎道姑髻。很快扎好,拍打衣服要走,兰鸿从背后抓住她的手,把一个东西放在她手心,说:“这个你收好。”

    也不知道是什么,却慌乱不迭地推辞道:“我不要!我不要。我的东西,我拿着进了孟府,说不定便被谁抢了,倒不如不要。”

    “没事,不过是一个哨子,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染烟这才攥住,拿到身前,张开手掌,低头来看。

    原来是一个小小的管状玉坠,白玉雕刻,光洁润泽,即便不懂金玉珠宝的染烟看了,也知不是凡物。

    染烟想要推辞,却不想被看到估计已经发红含泪的眼睛,咬咬牙,捏在手里继续往前走。

    “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你便拿着这个哨子吹一吹……”

    兰鸿在后面说了什么,染烟只听到了半句,就抬脚奔跑起来。一直跑到孟府跟前,才停下脚步。躲在一棵树后,摊开手,却有些犯愁起来。每日里要东奔西跑,做这个做那个,要是放不稳妥,丢了可怎么好?

    这玉哨子并没长绳系挂,只有个短短的粗绳,看起来像是挂在腰带上的。但是染烟可不敢把这个大摇大摆挂在腰带上。还好试了试,刚好比手腕粗一些,就套进胳膊上,又怕做事的时候滑落出来,死劲往里面撸了撸,直撸到了胳膊肘上面,晃了晃胳膊,并不会松动,才放了心。只是有些勒的疼,但是也能忍耐。

    这么折腾半天,再不敢多耽搁,急匆匆跑向孟府。

    幸好今日孟府厨房很是清闲,大家心情都挺好,安安稳稳过了一上午,吃午饭的时候,看到馒头,下意识就想偷两个带走,伸出手,才想起来,茅草屋里,已经没有兰鸿在等她了。

    心情有一点失落,却也只是一丁点,很快又扬起讨好的笑脸,主动去给厨娘捶腰。

    下午,揽了一个差使,去东庙坡的陈家鱼塘去提醒下明日送多些鱼。这事倒也简单,染烟仔细记住管事的叮咛,一路小跑,说了个清楚,就慢慢往回走。